我曾在佛羅倫薩的街頭,一天之內(nèi),4次遇到同一個人。這沒什么可奇怪的,因?yàn)橥瑸槁萌?,又同為國人,我們的足跡是相像的:教堂,廣場,中餐館,麥當(dāng)勞。而那個偏得讓老頭死去的男孩,我們說過幾句話,也便各走各路了。自己準(zhǔn)備的安寧,有時是怕別人驚擾的。
“其實(shí)有一點(diǎn),就可以確信我不是鴻飛。”我說,“你們看過我的護(hù)照。”
“既然那么輕易就消失了,又怎能保證她鴻飛的名字,”拉森笑了,“或你的名字,不是假的呢?”
“我不是鴻飛。卻是那個他不知姓名的女孩。”我假裝正經(jīng)。
他們更驚詫地瞪著我。
“他不是和那女孩在首都影院看過一場電影嗎?他們坐哪里,看的又是什么?他沒說吧。但我可以告訴你們。我們坐在最后一排,看的是《霸王別姬》。”
卡摩拉驚愕得都轉(zhuǎn)身了。他又轉(zhuǎn)回來:“是最后一排,是《霸王別姬》。他說了,他說了。只是我們忘了告訴你。”
“你真是那個他不知曉姓名的女孩嗎?”拉森認(rèn)真地問。
我笑了:“不知道。”
“是不是呢?”拉森更認(rèn)真了。
“開玩笑呢。”
“那怎么會說得那么準(zhǔn)?”
“戀人當(dāng)然愿坐最后一排了。而那影片,是從前的一個流行片子。我順嘴瞎說的。”
“真的,你們太像了。”卡摩拉又說,“喝咖啡都不加糖。喜歡長久地望著某處。會看和路途沒有關(guān)系的書。對草木有特別的興致……”
這世上,不知身在何處的一個人,會和你那么相近。你和那個人,那么相近,那么相近,卻在這大世界里自行其路,永不相見。即使遇見了,交談過幾句,也不問過往,流水般無意地經(jīng)過了。是的,太多的相同,又能怎樣呢?又能保證在一起便不散嗎?浩瀚世界,不見不散。萍水相逢,飄零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