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獨生女Milla,遂得從溫室天堂,飛降到人間,和手足Nana一起食人間煙火了。原本一切“照書養(yǎng)”,果真活生生地符合俗諺,變成“照豬養(yǎng)”。
因為這樣,生了兩個差距一歲十個月的孩子,我才有機會開始展演了正常的教養(yǎng)人生。以前信息泛濫所造成的教養(yǎng)焦慮全然不見了,我只能在體力、時間都有限的條件下,努力單純地追求吃飽、睡好、運動好的幼兒養(yǎng)育。過去只育有一個Milla時,我曾經(jīng)試著要看齊的美國東岸打造菁英教育模式,全都拋在腦后隨風(fēng)去了,我逐漸變成一個實地過生活的母親,只要提供給孩子一個“安全、活得好”的環(huán)境就滿足,只要孩子有“自由的靈魂、獨立的意志、樂觀的個性”我就算盡責(zé)。至于要不要開發(fā)大腦小腦、要不要每天潛能激勵、要不要嬰兒按摩、要不要聽兒童莫扎特、要不要再去外面上課跳舞畫畫圍棋心算唱歌,拜托,一天下來我已經(jīng)累死了,那些才藝變得不再第一重要了。
我認為這樣的調(diào)整,非常有助于孩子和母親的身心健康。這樣的改變,絕對是第二個孩子出世所帶給我的必然的妥協(xié),這一點,我很感謝Nana。
不管她們長大以后,是一對越行越遠、各有天空的姐妹,還是一對互相傾吐、指引人生的親昵手足,至少,在人生這段初始的十幾年,她們已經(jīng)透過緊密的互動,締造了無可逆轉(zhuǎn)的可愛多情人生滋味。她們一起被我粗放、粗養(yǎng)著,所以,她們可以活得比較輕松、比較自然。她們像是在大自然中吐納的土雞,自由而且堅強。
以我的十足土向魔羯個性,若是我只有一個Milla或Nana,也許她確實可以在我的力求完美計劃之下,享盡所有家庭資源之際,成為一個聰敏早熟的小菁英,但是,卻失去了現(xiàn)在這樣活潑歡暢的舒服姿態(tài)。
這是我從養(yǎng)育一個孩子到兩個孩子的最大體會,孩子們因為在比較松、比較粗糙的照顧下,反而得到更大的靈活與獨立。童年的手足互動,所帶來人性面的開闊伸展,對孩子了解資源的共享與分配,也是更有幫助的。長遠來看,我感覺這樣對孩子比較好。
當(dāng)然,獨生子女一樣可以擁有人道的關(guān)懷和同理心,但那必然要仰賴父母親更高的智慧和安排,父母必須要夠理性地排開耽溺的愛,積極為獨生孩子尋找可共學(xué)的同儕伴侶,不時刻意為他們創(chuàng)造一個“匱乏的環(huán)境”。只養(yǎng)一個孩子,自然可以給予更甜美、更豐足的空間和時間,那毋庸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