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套住房的住戶名叫江島千夏,三十歲,在銀行上班。盡管從駕照上的照片來看,她給人溫柔嫻靜的印象,但薰在瞪著照片看的時候,卻懷疑她屬于既強勢又精明的那一類。即便長了一張外眼角稍稍下垂的圓臉,也未必就一定是個大好人。
她回到了起居室,幾名刑警正在陽臺上來回奔忙。薰決定等他們的行動告一段落之后,再展開自己的調查。她很清楚,并不是早一刻勘察現(xiàn)場,就能掌握到更多有用的線索,同時,她認為這種爭先恐后的焦躁心理帶著一種大男孩般的不成熟感。
薰走近了放在墻邊的壁櫥。壁櫥邊放著個書報架,上面有幾本雜志。
她看了一眼書報架之后,伸手拉開了壁櫥的抽屜。抽屜里放著兩本相冊,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開了相冊。其中一本像是出席同事婚禮時拍下的照片,另一本裝的則是些參加酒會和公司聚會時拍的照片。幾乎所有的照片都是與女性合拍的,與男性的合照一張都沒有。
就在薰合上相冊放回原位,把抽屜關好的時候,前輩草薙俊平一臉興味索然地走了回來。
“怎么樣?”她問道。
“不好說。”草薙說著咧了咧嘴,“我認為是一起單純的跳樓自殺,畢竟屋里也沒留下什么打斗過的痕跡。”
“可大門當時并沒有上鎖?。?rdquo;
“這我知道。”
“我倒是覺得,如果是單獨待在家里的話,應該是會鎖門的。”
“但假設死者當時已經(jīng)處在打算自殺的精神狀態(tài),也很可能做出一些與往常不同的行為來的吧?”
薰望著前輩刑警搖了搖頭,說道:“我覺得,不管處于怎樣的精神狀態(tài)之下,一些習慣行為是不會改變的。開門進屋,關門上鎖,這應該早已成為習慣了。”
“未必每個人都會如此的吧?”
“我認為,但凡獨自生活的女性,每個人都會這么做。”薰的語氣稍有些強硬。
草薙聽了,一臉不快地閉上了嘴。片刻之后,他像是恢復了情緒,摸著鼻翼說道:“那么你就來說說你的觀點吧。死者當時為何沒有把房門給鎖上呢?”
“原因很簡單。因為有人沒有鎖好房門就離開了房間。也就是說,當時屋里還有另外一個人,恐怕就是死亡女子的男朋友。”
草薙把眉毛一挑,說道:“這推理可真是夠大膽的啊。”
“是嗎?那您檢查過冰箱沒有?”
“冰箱?沒有。”
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,從里邊拿出那盤奶酪拌西紅柿和那瓶酒,直接端到草薙面前。“我不說,獨居的女性就一定不會在自己家中自斟自飲,但如果只是獨自享用的話,沒人會把拼盤擺放得如此精致的吧?”
草薙皺起雙眉,搔了搔頭,道:“轄區(qū)警署聽說明天一早就要開會討論案情,到時候你一起露個面吧。估計那時解剖的結果也應該出來了,我們就等結果出來之后再來討論吧。”說罷,他如同驅趕面前的蒼蠅似的揮了揮手。
就在薰跟在前輩身后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,她看到門廳鞋柜上放著一只硬紙盒,她因此而終止了穿鞋的動作。
“怎么?”草薙問她。
“這是什么?”
“像是外賣。”
“我可以打開看看嗎?”
硬紙盒還用膠帶封著口。
“別隨便亂碰。反正轄區(qū)警署的人會來檢查的。”
“我現(xiàn)在就想看。我現(xiàn)在就跟轄區(qū)警署那邊打聲招呼行嗎?”
“內海,”草薙皺眉道,“別搞這些出格的事。你這人本來就夠愛出風頭的了。”
“我很愛出風頭嗎?”
“不,我不是這意思……我是說,大伙都看著呢,所以說,你給我稍微收斂一點。”
盡管不服氣,可薰還是點了點頭。而硬逼她接受這些令她感到難以理解的事,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。
第二天早上,當薰來到深川警署的時候,草薙早已滿臉不快地在那里等著她了,上司間宮也和他在一起。
間宮看到薰,一臉嚴肅地對她道了聲辛苦。
“股長……您怎么會在這兒?”
“我是被叫過來的。這案子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轉交我們這邊來負責了。”
“我們這邊?”
“這案子有他殺的嫌疑。房間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件被認為是曾用來敲擊被害人頭部的兇器。估計這里要變成協(xié)同調查本部了。”
“兇器?什么兇器?”
“是鍋,帶長把兒的。”
“啊。”薰回想起了當時滾落在地板上的那口鍋,說道,“是那東西啊……”
“鍋底上沾了少量被害人的血跡。兇手估計是在把她給敲死或者敲暈了之后,把她從陽臺上推下去的。真是夠狠的。”
薰一邊聽間宮說,一邊偷偷瞟了草薙一眼。草薙把臉轉向一旁,避開她的視線,重重地干咳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