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承蒙款待,還送了如此精美的禮物給我們,感覺挺過意不去的。”豬飼起身說道,“下次一定請到我家來。不過話說回來,現(xiàn)在整天忙著照顧孩子,家里亂得一塌糊涂。”
“過兩天我會整理的啦。”由希子捅了捅丈夫的側(cè)腹,朝綾音笑著說,“你們來看看我們家小王子的臉,長得就跟大福餅似的。”
“一定。”綾音答應(yīng)說。
宏美也差不多該回家了,她決定和豬飼夫婦一起告辭。豬飼說要叫輛出租車,把她送回家。
“宏美,我從明天起要出門幾天。”宏美正在玄關(guān)穿鞋的時候,綾音對她說。
“明天起就是三天連休了啊。你是要旅行?”由希子問。
“不是,我有點事要回娘家去幾天。”
“回娘家?札幌嗎?”
綾音笑著點了點頭:“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,我回去幫幫我媽。不過似乎倒也沒什么大礙。”
“這的確讓人挺擔(dān)心的。你在這種時候還要慶祝我們生了孩子,我們越發(fā)感覺惶恐了。”豬飼摸著頭說道。
綾音搖搖頭,說:“你們不必在意了,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——宏美,如果有什么事的話,你就打我手機找我吧。”
“您準(zhǔn)備什么時候回來呢?”
“不好說……”綾音側(cè)了側(cè)頭,“定了我會打電話給你。”
“好的。”
宏美朝義孝瞥了一眼,可他正望著不知什么方向。
離開真柴家走上大路之后,豬飼叫了一輛出租車。最先下車的宏美最后一個坐進車里。
“我們是不是談孩子談得太多了點?”出租車還沒開出多遠,由希子就說道。
“怎么啦?我想沒關(guān)系的吧?他們這次就是要為了慶祝我們生了孩子的呀。”坐在副駕駛座的豬飼說。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我是擔(dān)心我們表現(xiàn)得對他們夫妻倆不夠體貼。他們不是一直很想要個孩子嗎?”
“以前是聽真柴這么說過。”
“會不會還是生不出來???宏美,你有沒有聽說什么?”
“沒有,我什么都沒聽說。”
“是嗎。”由希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。宏美心想,或許他們夫婦是打算從我這里套話,才裝好心要送我回家的吧。
第二天,宏美像往常一樣,早上九點準(zhǔn)時離開家門,前往位于代官山的“杏黃小屋”。“小屋”是這棟公寓中改裝成拼布教室的一間房間。只不過當(dāng)初開辦教室的不是她,而是綾音?,F(xiàn)有的大約三十個學(xué)生,也全都是沖著能學(xué)到三田綾音親自傳授的技藝而來的。
宏美走出公寓的電梯,在教室門前看到了綾音的身影,她身旁放著一只行李箱。綾音看到宏美,微微笑了笑。
“您怎么來了?”
“沒什么大事。我是想把這東西暫時交給你來保管。”說著,綾音從外套兜里掏出了一樣?xùn)|西。她伸出的手上放著一副鑰匙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是我家的鑰匙。就像昨天跟你說的,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,所以有點擔(dān)心家里的安全。所以就想,還是暫時交給你保管。”
“啊……是這樣啊。”
“不愿意?”
“不,倒也不是不愿意……老師,您自己帶鑰匙了嗎?”
“我沒什么不方便的。要回家的時候提前聯(lián)系你,就算到時候你不方便,等到晚上我丈夫也就回家了。”
“既然是這樣,那我就替您保管了。”
“有勞了。”綾音抬起宏美的手,把鑰匙放在她手心上,然后又蜷上她的手指,讓她緊緊地握住了鑰匙。
綾音道聲“再見”,拖著行李箱離開。宏美望著她的背影,不由得叫道:“那個,老師……”
綾音停下腳步:“什么事?”
“沒什么,那個,您路上多保重。”
“謝謝。”綾音輕輕揮了揮空著的那只手,再次邁開了步子。
這一天,拼布教室的教學(xué)一直持續(xù)到了晚上。一整天里,學(xué)生一批批來了又走,走了又來,宏美忙得都沒時間歇口氣。送走了最后一批學(xué)生,她感到肩膀和脖子酸疼得厲害。
就在宏美收拾完準(zhǔn)備離開教室的時候,手機響了。她看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,頓時倒吸一口涼氣:電話是義孝打來的。
他一開口就問:“今天的教學(xué)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吧?”
“剛剛結(jié)束。”
“是嗎。我現(xiàn)在正和人一起吃飯,吃完了就回去,你來吧。”
他的話中沒有絲毫遲疑,令宏美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。
“怎么,你不方便?”
“倒也沒什么事,只不過……這合適嗎?”
“有什么不合適的?我想你也知道她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會回家的。”
宏美怔怔地望著身旁的包,里面就裝著今早剛接過來的鑰匙。
“而且,我還有些話要跟你說。”他說。
“說什么?”
“見了面再說。我九點鐘一定回家,你來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。”說完,他就立刻掛斷了電話。
在一家以意大利面聞名的餐廳吃過晚餐之后,宏美給義孝打了電話。他已經(jīng)回到家里了,催促宏美快來,聽他口氣,似乎興致不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