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出租車里前往真柴家的路上,宏美自我嫌惡起來。她雖然對義孝那種毫不愧疚的模樣直想皺眉,同時卻也無法否認自己心中的飄飄然。
義孝笑嘻嘻地接她進門,他的動作沒有一點偷偷摸摸的感覺,一切顯得悠然自得。
進了起居室,她聞到屋里飄蕩著一股咖啡香。
“我很久沒有親自動手煮咖啡了,也不知道煮得味道好不好。”義孝走進廚房,雙手各端著一只杯子走回了起居室。看來他習(xí)慣不用托盤。
“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真柴先生您下廚房呢。”
“是嗎?不過也許是吧。自從和她結(jié)婚之后,就什么事都不做了。”
“因為老師她把自己獻給這個家庭了呀。”宏美說著啜了口咖啡,咖啡又濃又苦。
義孝也苦歪了嘴,“估計是咖啡粉放多了吧。”
“我重新泡兩杯吧。”
“不,不必了。下次再麻煩你泡吧。這先不說,”他把手中的咖啡杯往大理石茶幾上一放,說,“昨天,我和她談過了。”
“果然……”
“只不過,我沒跟她說對方是你。我說是個她不認識的女人。我也不清楚她有幾分相信我說的話。”
宏美回想起今早綾音把鑰匙交給她時的表情,那副笑容,想象不出隱藏著任何的企圖。
“那老師怎么說?”
“嗯,她全都答應(yīng)了。”
“真的?”
“當(dāng)然是真的。我不早就跟你說過嗎,她不會反抗的。”
宏美搖搖頭,“雖然我說這話感覺有些奇怪的……我沒法理解。”
“這就是游戲規(guī)則。雖然這規(guī)則是我定的??偠灾?,這下沒什么可煩惱的了,問題全部解決。”
“那我可以放心了吧?”
“那當(dāng)然。”說著,義孝伸手摟住宏美肩頭,把她拉向了自己。宏美全身靠到了他身上。她感覺到他的雙唇在貼近自己的耳朵。
“今晚你就住在這里吧。”
“在臥室里睡嗎?”
真柴彎起了嘴角:“不是還有客房,那屋里放的也是雙人床。”
輕輕點了點頭,宏美的心中充滿了迷惑、困惑、安心,還有依然揮之不去的不安。
第二天早晨,當(dāng)宏美在廚房準(zhǔn)備泡咖啡時,義孝走到她的身旁,讓她給做個示范。
“我這也是跟老師學(xué)的。”
“沒關(guān)系,你就泡一次給我看看吧。”義孝雙手抱胸。
宏美在濾管上裝上濾紙,用量匙舀了咖啡粉進去。義孝看了看她放的量,點了點頭。
“先往里邊稍稍放點水,記得只能放一點點哦,之后就等著粉末膨脹起來。”宏美提起水壺先往里邊注入了少量開水,等了大約二十秒左右,再次注水。“像這樣子邊劃圈邊倒??Х葧可蟻?,所以倒的時候要注意維持咖啡的狀態(tài)。再看下邊的刻度,一旦夠兩杯咖啡的量了,就立刻把濾管拿掉,否則味道就淡了。”
“沒想到還挺復(fù)雜的呢。”
“你以前只是泡自己的吧?”
“以前我是用咖啡機煮的。可那東西結(jié)婚的時候被綾音給扔掉了,說是這樣子泡出來的才好喝。”
“一定是因為她知道真柴先生對咖啡有癮,所以才會想盡辦法要泡出更香濃的咖啡。”
義孝撇了撇嘴,慢慢地搖了搖頭。每當(dāng)宏美說起綾音為他所做的付出時,他就會擺出這樣的一副表情來。
義孝喝了口剛泡的咖啡,夸獎?wù)f:“果然香濃。”
“杏黃小屋”周日休息,但并不等于說宏美就沒有工作要做了,因為她還得到池袋的一所文化學(xué)校去兼任講師。而這份工作,也是她從綾音的手上接過來的。
義孝讓她一下班就給他打電話??此囊馑?,是打算與她共進晚餐。宏美沒有理由拒絕。
七點多,文化學(xué)校的工作結(jié)束。宏美一邊收拾東西,一邊給義孝打電話。然而,義孝的手機一直在響,可他就是不接。她又試著打真柴家的座機,結(jié)果一樣。
估計出門了吧?但也不會不帶手機啊。
無奈之下,宏美決定到真柴家去一趟。一路上,她又打了好幾次電話,還是沒人接。
最后,她來到了真柴家門前。從門外看,起居室的燈是亮著的,可就是沒人接聽電話。
宏美定了定神,從包里拿出了鑰匙,就是之前綾音交給她保管的那副鑰匙。
玄關(guān)門反鎖著,她打開門鎖,推開了門,發(fā)現(xiàn)玄關(guān)門廳里的燈也亮著。
宏美脫掉鞋子,進入走廊。屋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咖啡香。今早的咖啡不可能還有剩的,估計是義孝自己再泡的吧。
她推開了起居室的門,霎那間驚呆了。義孝倒在地上,身旁滾落著一只咖啡杯,黑色的液體潑灑在木地板上。
叫救護車!打電話!號碼、號碼——究竟是多少?!宏美雙手顫抖著掏出了手機??伤褪窍氩黄鹪摀苣膫€號碼。